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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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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一群學子瘋魔般的在搶鶴川先生的手稿,阮松蘿擠不進去,在對面茶樓要了茶水和點心,邊吃邊看人群何時散開。

然而,兩註香過去了才看見有人垂頭喪氣的出來了,她拍了拍手,起身想去書肆打聽打聽這個鶴川是何人也。

“又沒搶到,真晦氣,只能等謄抄的了。”

“他都收藏好幾份鶴川先生的手稿了,還要跟我們搶,一千兩的價喊到了萬兩,真是不給別人一點機會,太過分了!”

“呲,誰讓人家有個院長祖父,郡主娘,還有個當大官的爹,沒法比……”

三個學子並排走進了茶樓,說話兒咬牙切齒的,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,顯然是氣狠了。

他們坐在了阮松蘿隔壁桌,一落坐便說起了鶴川先生,這讓她來了興趣,坐了回去。

聽了一刻鐘,全是誇讚和驚嘆之言,幾乎將鶴川此人捧上了天,傳的神乎其神。

“公子,他當真這般世無其二,郎艷獨絕?”阮松蘿忍不住插嘴問道。

三人一楞,紛紛回頭。

看清她那張明艷脫俗的臉,還有疑惑中帶著笑的眼睛,臉一下子紅了。

有人被推攘著出來回話,支支吾吾半天,鼓足勇氣做了好一番準備才開口。

後來談及鶴川先生,越說越精神,頭頭是道,閃閃發亮的眼神中盡是崇拜和仰慕。

“那,那是自然,雖然未曾有人見過他,但觀其文可知其才學秉性,他學富五車,知識淵博,對時事針砭時弊,看法自成一派,寫出的文章院長大人都甘拜下風,沒人能比得過他……”

“沒錯,他還出了楹聯,至今無人對出下聯,若他參加此次鄉試,定能拔得頭籌。”

阮松蘿:……

好了,她知道了,問不出什麽。

這幾人就是鶴川的小迷弟,和粉絲維護正主一樣,往死裏誇,說出的話真實性有待考察。

她和三人道了謝,又另找小二給他們送了茶水點心,然後去了書肆,找掌櫃的打聽,如此才得知了不少事兒。

原來這鶴川先生也是最近幾月才冒頭的,神龍見首不見尾,沒人見過其真容。

眾人只知他每隔半月就會在各書肆推出著作,有時是一副楹聯,偶爾作詩,更多的是詩賦文章,每每一經傳閱,便會引起一陣轟動。

“阮娘子?你也喜歡鶴川先生嗎?”

紀嶺的人比他的聲音還快,話還沒說完人就像一陣風飄到了阮松蘿跟前,目光炯炯。

“掌櫃的,你繼續說。”阮松蘿淡淡掃過他的臉,扭過身子和掌櫃的繼續說話兒,仿佛他是一團空氣。

紀嶺笑容僵滯。

恰巧進來兩個老客戶,掌櫃的不好意思看她一眼,親自將人領著去了二樓。

阮松蘿則挺著腰板去了書架邊,想看看有什麽好書可以買。

紀嶺舔了舔幹燥的嘴角,跟了上去,隔了好一陣兒,鼓起勇氣說道:“其實我對鶴川先生了解最深,他的手稿一半在我這兒,今日細說稅收新政的文章就在我這兒,你看這個……”

阮松蘿耳尖微動,眼神不自覺跟著他晃動紙張的動作來回滑動,丟了心神。

紀嶺笑著將不算薄的冊子遞過去,嘴裏不忘說著話:“我祖父說了,鶴川先生應該年齡不大,比我年長幾歲吧,因他文章中處處可見年輕人的意氣和鋒芒,過於剛烈,桀驁難馴。”

“不過我們可喜歡他了,他說的話很有道理……而且有好幾次他的文章和我們小考的題目一樣,起初我們還以為是誰洩露了,後來他就出名了……大家追捧他,也是為了鄉試做準備,因為他的文章不管是觀賞性還是實用性都很優秀……”

紀嶺娓娓道來,阮松蘿聽的很認真,心中對鶴川先生的好奇越來越深。

“謝謝你。”

她將冊子還給紀嶺,神色軟了不少,沒那般抗拒了,叫他喜不勝收。

“阮娘子,你去哪,在下還沒說完呢。”

阮松蘿依舊沒理會他。

“掌櫃的,我想要鶴川先生的謄抄稿,所有的,需要多少銀子?”

她料想不會便宜,卻沒想到掌櫃的開出了天價,“以往的10兩銀子一份,今日新出的200兩,獨此一家。”

這簡直是拿人當豬宰,阮松蘿悻悻離開了,想買但沒銀子,還是算了吧。

“阮娘子,這個我送你如何?”紀嶺追了過去,一咬牙,將價值萬兩的手稿遞了過去。

“你瘋了,這可是一萬兩!”阮松蘿驚訝,聲線不自覺拔高。

“沒事兒,我不缺銀子,這個給你,你原諒我好不好,我真的知道錯了,我替他們給你道歉好不好。”紀嶺懇求著,目光清透而真摯。

阮松蘿想不明白紀嶺為何這般執著。

其實他和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,自然而然退出彼此的世界,皆大歡喜。

但他時不時就要親自來她面前刷刷存在感,明裏暗裏送東西,支持她的生意,無論怎樣拒絕下次都會打起精神來道歉。

阮松蘿無奈:“你應該知道了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了,我覺著我們不是應該……”

“阮娘子,我欣賞你的為人,你的手藝,你的眼神清澈見底,我不信你是壞人,從前定是有誤會,即便是真的,人非聖賢孰能無過,有過改之即可,我們還當好朋友行嗎?”

阮松蘿抿了抿唇,面對他幹凈不染塵埃的目光,沒狠下心,勉為其難答應了。

其實他沒做錯什麽,只是她不想和宋勉扯上關系而已,這事兒不如就此翻篇,日後再說。

她覺著紀嶺這人太執著,喜歡反著行事,時間久了,估計就記不住她了。

最後阮松蘿沒收下鶴川先生的手稿,不過找了間室外的茶室,讓紀嶺謄抄了一份給她。

“夫君,茶都涼了。”

田荔枝提醒了一下對著窗外出神的宋勉,給他添了杯熱茶。

宋勉回頭,同她抿唇淡笑,眼皮很快垂下去,遮住了裏邊翻湧著的覆雜情緒。

他心不在焉的品著茶,眼神總是往外飄去。

田荔枝順著他的視線瞥了一眼,目光閃了閃,心跳加速,些許慌亂的合上了窗。

竟是她。

還有紀公子。

這二人何時如此熟稔了,難道最近夫君的反常和她們有關?

看來得找人問問了。

田荔枝想起從前的事,心神不寧,恍惚了好一會兒,直到宋勉放下茶杯,神色幾分不自在的朝她開口,“枝枝,你那有銀子嗎?”

田荔枝點頭。

宋勉尷尬道:“先借我300兩如何?”

宋勉一心苦學,在賺錢上沒花什麽心思,從前也會抄書賣文章補貼家用,自田荔枝開始做生意後便沒再擔憂過銀錢這方面的事。

平日田荔枝將他的一切用度準備的很齊全,他從沒主動要過銀子,這一次開口,兩人都楞了楞。

反應過來,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,“我們是夫妻,什麽借不借的,說話真難聽,你要多少說一聲就是了。”

田荔枝從荷包中拿出五張銀票,都是百兩的,放在了桌面,在他伸手來拿時掐了他一把。

宋勉微怔,臉突然紅了,抓住她縮回的手,緊緊握了上去,“我錯了,娘子。”

她這才滿意的笑了,知曉他是要去買鶴川先生的手稿,便道:“好了,快去吧,我在這等你。”

她們今日來這兒便是為了此事,只不過方才人多,她們的能力也搶不到原稿,這才先找了個茶樓坐坐。

宋勉離開後,田荔枝還是沒忍住,再次打開了窗戶,視線內,阮松蘿正盯著紀嶺謄抄手稿。

心中情緒翻湧,百感交集,有物是人非之感,又有憤恨或是不甘,最濃的是淡淡的愁緒和遺憾。

她始終不明白推心置腹的好友為何總是背後給她捅刀子,做盡了讓她痛苦的事。

也不明白為何分開後,她又變好了,日子也過得越來越紅火。

她知道阮松蘿被賣去當小妾了,也知曉她如今在街上做生意,但總是刻意避著,只想當做從未認識過。

可今日遠遠瞧見阮松蘿臉上的笑,曾經兩人一起打豬草的歲月在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
她甚至在想,是不是當初她只顧著自己,沒有及時拉阮松蘿一把,所以兩人隔閡越來越深,直至一發不可收拾。

直到阮松蘿和紀嶺話別,身影從街道消失,田荔枝堪堪收回視線。

算了,還是繼續當陌生人吧,但也希望她一直保持如今的面貌。

……

拿了鶴川先生的文章後,阮松蘿又回頭買了幾本紀嶺推薦的書,聽說是他祖父認可的,適合科考的學子拜讀。

回了家中,她特意用了染色的紙張包好,還用布條編織了了精美的繩結,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,抱著去了容景房間。

容景不知去哪了,房間是空的,她熟門熟路的進了屋,將禮物放在桌面就離開了。

到了晚上,她關了窗正想睡下,無意間看見了對面亮起了燭火,心中想了想他看見鶴川先生的文章後,會是什麽表情。

想著想著,腦袋漸沈,倦意如潮水一陣陣湧來,她眼睛睜不開倒頭睡下。

然而,下一瞬,敲窗聲砰砰響起,一把火燒幹凈了阮松蘿腦子裏的瞌睡蟲。

她披著衣裳起身,滿臉不耐煩的推開窗,“大晚上不睡,你游魂嗎?”

容景瞥了她一眼,見她衣著清涼,猛的偏過了臉,只將手上的冊子放在窗上。

他語氣頗為詭異的問道:“這個你花了多少銀子買的?”

阮松蘿瞇了瞇眼,擡高下頜滿臉傲氣,“怎麽樣,是好東西吧,送你的不用謝,不過200兩銀子罷了。”

那麽多文人追捧的東西,絕對出不了岔子,她料想容景一定會喜歡。

可沒想到的是,容景竟然露出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,眸底一絲欣喜都瞧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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